二十四小时爱人
王俊凯X王源
不讲科学不讲逻辑的狗血脑洞
全文1w2，he
BGM：陈粒—《你疯狂画画，我就在你身后弹吉他》
王源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具体时间，因为厚实的窗帘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，他有些费力地坐起来，带着宿醉过后的昏沉和某个部位不可言说的酸痛，努力回忆昨天的遭遇，但却是半分也记不起，摸到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一眼，中午十一点。
他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，上面是他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，看来是昨晚那人给他换的。王源从来没想到自己平淡无味的人生还会有这样一出体验，他现在想的第一件事是要不要去做个体检。
正靠在沙发上懊恼的时候，门却忽然从外面打开，进来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，手里提着几个打包盒，淡淡看了他一眼说，“来吃饭，”语气平和，就好像他们很熟一样，可王源压根儿不认识他。
“我们认识？”
看着正在餐桌上打开一盒米饭的男人，王源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小心开口。
“怎么，提上裤子又不认人了？”那人轻佻地笑了一下，一双桃眼勾得风流又多情，把饭放到王源面前，还顺带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。
“我…昨天喝多了…有点断片，”王源看了眼桌上的菜，很合他的胃口，“而且明明我…”
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吃亏了，结果对方的语气倒搞得像自己忘恩负义一样。
“我叫王俊凯，你昨天晚上叫过的。”
王源尴尬得不行，咳了两声，随便夹了一块东西就往嘴里送，结果嚼了两口发现是青椒，也只能屏住呼吸往肚子里咽。
王俊凯憋着笑给他夹了个鸡翅，王源闷闷地说了句谢谢。
这一顿饭吃得王源心里七上八下，生怕对方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又让自己面红心跳。
“今天还跟我去酒吧吗？”
“不了吧。”
我们很熟吗？王源很想问，却始终没能下定决心开口，只想赶紧找个机会打发了他。
“不喝酒，”王俊凯笑得很痞，舔了舔唇，似乎在回味着什么，“请你听我唱歌，算是赔罪。”
“赔罪？”
“对啊，昨天晚上是我故意的，想趁人之危。”
王源觉得听到这话他该生气，可是却一点点怨怼的情绪都没有，反而觉得王俊凯压低声音说话的感觉性感到无可救药。
这也太肤浅了吧，王源暗骂自己。
“要不要去？”
“好啊。”
“只开了摩托车，不嫌弃吧？”
“很酷。”
何况他亲眼看到的时候发现还是辆哈雷，车身喷着一个张扬的大大的“R”字母。
王源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，买一辆摩托，然后给它做上只属于自己的标记。
“你的英文名是R开头？”
“不，我叫Karry，”王俊凯边说边给王源戴上头盔，“R是我爱人的。”
王源本来想开玩笑的一句好巧我的英文名叫Roy就这么卡在嘴边，吐不出也咽不下。却也只能悻悻作罢，因为王俊凯眼里的伤感和深情浓得几乎一眼就要把王源烫伤，他不敢再看，也没有立场过问，因为即使有过昨晚一夜的荒唐，也不能说明什么，他们还是陌生人。
他看的明白他一定很爱他，所以更不适合开玩笑。
“你一定很爱他吧。”
王俊凯身形一顿，随即发动了车子，“害怕就抱紧我，”他说完这句话后的声音就被引擎声悉数淹没掉。
“可他忘记了。”
谁也没有听到这句话，包括王俊凯自己。
王源记忆里像这样坐在摩托车后座风驰电掣的刺激经历很少，他一面懊恼，一面新奇，手紧紧抓着王俊凯的衣服，手心微微沁出了些汗。厚重的头盔几乎把他隔在另一个世界，这个世界和身前的这个男人一样，危险又迷人。
进酒吧以后王俊凯想伸手牵他，被王源退半步躲开了，他只好收回手，跟老板很熟地打了个招呼，王源跟在他身后，才忽然觉得尴尬。自己没有什么正当身份和他走在一起，可偏偏还心里在意又不够潇洒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像现在一样扭捏，可明明不是情窦初开。
“你很紧张？”
王俊凯似乎能一眼看穿他，但又没有让他感到一点难堪，王源随意地摆摆手，示意他自己没那么娇气。
跟着王俊凯进了一间很小的休息室，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简单的衣架，桌子上是散乱的手稿，床铺却铺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，王俊凯把衣架上的一件打了很多铆钉的牛仔外套拿下来，很快就换上了。不得不说，面前的人真的很英俊，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，大概九成他会爱上他。他从没想过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。
王俊凯把换下来的外套重新挂好，然后走过来又刮了一下王源的鼻子，“昨天还没看够吗？”
“你脸皮一直这么厚？”
王俊凯耸耸肩，不置可否，“这样不是挺招人喜欢的吗？”
王源翻了个白眼，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，自己大概是太疯了才会跟他来这儿再听他一通胡言乱语。
“能帮我个忙吗？”
“不能。”
“我后背很痒。”
“关我什么事？”
“好吧，那帮我画个眼线成吗？”
王俊凯夹着一根眼线笔熟练地转了一下，然后瞪着无辜的眼神冲着王源。
“我怕我戳瞎自己。”
“我不会。”
“总比我强。”
王源这会儿有点懊恼自己容易心软的毛病，拿着那根眼线笔进退两难。
“画不好是你的事。”
“好好好，我的事。”
王俊凯猛地拽了王源一把，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腰上，连他身上的味道他也一点没放过，全闻了去，很香。
王源却是没好气地用笔敲了下王俊凯的前额，“再乱动我真的会生气。”
“好吧。”
又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，可眼尾却上挑的多情，是个浪子，王源在心里给他下了个定义。
王俊凯的手仍然虚搭在他腰上，王源想刻意忽略掉这点，左手微微托起对方的下巴，然后小心地下笔，颤颤巍巍画歪了很多笔，修修补补越描越黑，王俊凯对这些还一无所知，王源想着便收了笔笑出声来。
“对不起，把你双眼皮都画没了，”王源忍着笑意双手合十，“不过你现在看着挺有钱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就…挺像国宝…”
王俊凯掏出手机照了一下，然后很快收回来，半天盯着王源一动不动。
“生气了？可是你说了…”
“没有。”
王俊凯起身拥抱了王源，又很快松开，微垂着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地开口。
“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何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，王源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，但对方似乎表情更加难看，让王源萌生了离开的念头。
“我无可救药地爱一个人，可他每天都在忘记我。”
“情伤我医不了。”
“我是不是很像个骗子？”
“说实话，是。”
“那为什么要跟我来？”
“我觉得我可能对你的故事有兴趣。”
“又在撒谎。”
“那你相信吗？”
“为什么不？”
“不过我没有酒跟你换。”
王俊凯笑笑，“没关系，一个拥抱。”
“故事主人公也要？”
“要的。”
时光从不回转，说书人却一步一回头，那头是酒精和音乐都给不了救赎的东西，有人困了，就睡了，梦里却伸来一双手，说带你走。
王俊凯高中前半段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，家庭和睦，父母恩爱，并且家里奉行富养的观念，他吃穿用度从不用发愁，在学校因为性格讨喜朋友不少，帅气的长相和美术特长的加持身边更是不乏追求者。他成绩不错，但是人比较特立独行，高二分班一点不犹豫就选了学艺术这条路，在年级里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，不少老师都挺替他惋惜，不过本尊倒像没事人一样，教室画室球场三点一线。
拒绝身边莺莺燕燕的方式也带着他最直接的风格，有一说一，毫不留情。他没喜欢过谁，也不觉得有那个必要非得谈个恋爱才算青春。跟他关系挺好的哥们儿打球时彭超打趣他该不是个gay，王俊凯踹了他一脚说滚。
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，今后也不想考虑。
王俊凯在篮球馆淋浴房简单冲了一下就背着包去了画室，对着一个石膏像描描画画。
他和所有高中生一样早出晚归，不过他出格又不放肆。
第二天他同往常一样早起，跨上自行车出了门，在最常去的早点铺要了一碗豆脑一两蒸包，吃完却发现自行车断了链子，推着车赶到校门口已经打过两分钟铃，王俊凯叹了口气站到教导主任旁边，没说话，他不喜欢解释。主任却也没多为难他，摆摆手让他快去上课。王俊凯把车子推到一边靠墙停好，想着中午午休找个地方换条链子，却被墙那头突然扔进来的书包砸了个猝不及防。王俊凯拎起落在脚边的单肩包，从里面掉出来个东西，是五月天的一张光盘。再抬眼墙头上的少年就身手轻盈地跳了下来，这人很瘦很白，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，里面穿了件oversize的泼墨T恤，头发却柔软地贴在额头，眼睛大而亮，但却并不是什么乖巧的样子。
那人愣了一秒，然后径直走过来，从王俊凯手里把包扯回来潇洒地甩上肩头，只留给他一个拽到臭屁的背影。
王俊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腹诽小崽子没家教，虽然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，却又难免不爽。不过这事甚至连个插曲都算不上，很快就过去，因为他在课上偷看《时间简史》有些来劲，被叫到回答问题胡乱答了个C，却误打误撞蒙对了。
可世上偏偏有个词叫狭路相逢，王俊凯在这天彻底理解了。
午饭过后王俊凯先去了趟图书馆，把借的几本书还掉，想起彭超说约好了几个哥们儿打一场，就戴上护腕去了球场。可他才刚到地方就看见彭超被个小子结结实实打了一拳，王俊凯当时一股火气直冲脑门，上去拎着那人就回了一拳，下手挺重，一下就把对方打蒙了，半天才捂着脸抬头。这一看，又是早上那小子。他半眯着眼，面无表情吐出一句。
“你丫有病。”
王俊凯听了这话火又上来了，不过被那几个人拦住，没再动手。
那人倒是撂下这句话就走了，后背挺得很直，没有回头。
“他叫什么？”
“啊？”彭超明显是被王俊凯这样吓着了，慌了慌神，“哦，叫王源，七班的。”
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。
王俊凯拧开瓶水一口气灌下去半瓶，顺着下巴流下来水被他随意一抹，眉宇间还剩下些没散去的怒意。
“今儿不打了，我去趟医务室。”彭超有点心虚地看了王俊凯一眼就遁了，王俊凯也没在意，对着阳光张了张拳头，却没感到什么痛感。
王源，王源。
他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。
不是善茬，而且出乎意料的冷漠。
不知哪天课间又在走廊里听到这个名字，说是滑着滑板来学校被主任抓个正着，一摘帽子头发还挑染成了酒红色。虽然被罚了篇检讨，但他依旧我行我素，还迷倒了一帮青春期躁动的少男少女。
周五放学王俊凯留下来做了值日，顺便把板报没完成的部分做了个收尾，到临走的时候窗外面却突然下起了阵雨，王俊凯只好把教室的窗关上，锁了门下到楼下，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有些发愁，他半踱着步，远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这边跑来。
王源压根儿没注意到王俊凯也在这避雨，他本来在喷泉那边喂猫，结果突然下了雨，又急又紧，他把小猫抱到怀里就往教学楼跑，猫只一开始被淋湿了一点，王源却是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。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拧了两把，头发上的水却顺着面颊滴滴落落，王源揉了揉鼻子，打了个声音很小的喷嚏。然后蹲下来揉了揉那只小花猫的脑袋，一人一猫的眼睛都湿漉漉的，看得人心痒痒的。
“给。”
王源听到声音抬起头，看到王俊凯捏着一包纸巾站在他面前，脸上有点不自然的尴尬，王源愣了愣说不用。
“会感冒。”
这个人一直都这么固执吗？王源疑惑不解，却在这时候打了第二个喷嚏，看着王俊凯一脸你看吧的表情，只好接了过来。
“我会还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
王俊凯看到王源嘴角有点淤青，想也知道是自己上次那一拳留下来的，显得很刺眼，和这张白且精致的脸格格不入，他竟然徒生出些淡淡的愧疚来，不过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把上次那件事放在心上，想着要问问彭超具体的始末。
阵雨来得快走得也快，王俊凯看雨一停就立马去推了自行车，临走的时候回头看到王源在笑眯眯地跟小猫讲什么，和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。软绵绵，甜腻腻的。
他回到家就给彭超去了一通电话，直截了当问打球那天的事，彭超支支吾吾半天才终于讲了全部，本来王源自己一个人在那打球，他到了直接要人家让场地，嘴上还没个把门，王源拒绝之后他又说了不少难听话，他们几个一直挑衅得不行，王源这才动手，不过王俊凯刚好只看到这里，就带着点中二的英雄主义情节默认这人欺负他兄弟，现在光听着就觉得脸上有些烧，王俊凯对着那头骂了句你丫真欠就撂了电话，他早该想到彭超那张嘴，从认识他开始不知道他为此惹了多少祸。
王俊凯不自觉的想起王源抱着猫跑在雨里的样子，想着要是有机会能道个歉就好了。
许是前一天下了雨，第二天空气格外清爽，午休时间王俊凯拎着画板直接上了天台，支起来没画几笔就把东西丢在一边，对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。
真正让他回过神的是一声吉他声，王俊凯回头就看着抱着吉他的王源，明显王源看到是他时眸间也有点稍纵即逝的讶异。
“偶然发现的。”
王俊凯点点头，示意王源继续，他们完全可以共用这一小方空间，互不干扰。
但他自己反而有些分心，他也懂些吉他，不过王源听起来就像个新手，很明显地弹错了几个音。
在对方一曲终了的时候王俊凯率先开了口。
“上次的事，抱歉。”
王源反应了一下，然后摇摇头说没关系，顺便把一包纸巾丢给了王俊凯。
“还你。”
王俊凯看着他刻意别过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“笑什么？”
“你这人挺有意思的。”
“是吗？我不觉得。”
王源挑染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柔柔的光来，更像金色。
“交个朋友吧。”
王俊凯三步并两步在他面前站定，逆着光向王源伸出手，露出虎牙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，“王俊凯，我叫王俊凯。”
王源看似犹豫地悄悄把汗涔涔的右手往裤子上抹了下，然后带着浅浅的笑回握上去，“王源，我叫王源。”
可两只掌心很快又出了汗，却不打滑，也没松开。
终于和他成为朋友了。
这是幸运。
粗线条如彭超也发现了王俊凯的变化，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和王源关系越来越亲近，以前哪有王俊凯等人的份，现在倒好，中午也不急着去食堂，就蹲在七班门口等人，等王源一出来就被王俊凯勾着脖子拐走，然后两个人经常点砂锅吃，番茄牛腩是最爱。彭超也不敢多嘴问，生怕触了这位哥的逆鳞，毕竟当时还是自己得罪了王源，他看着王源左耳上那颗闪闪发光的六芒星，觉得这位哥也不是好惹的。悔不当初，彭超欲哭无泪。
这天也是老样子，王俊凯还买了两罐汽水，两人面对面吃饭，无视周边嘈杂的环境和八卦的人群。
“你头发染回来了？”
顶着一头柔软黑发的王源眨着眼睛反问，“怎么？不好看？”
“好看啊，怎么会不好看，比之前乖多了。”
“你求生欲很强了王俊凯。”
“什么求生欲？”
“没什么，傻子。”
“你胆子大了啊王小源，你哥都敢骂了？”
王源带着点得意的神情往嘴里塞了块土豆，还没刚嚼两下就吐了出来，竟然是块生姜，王源欲哭无泪，王俊凯在对面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“午休你要去画室吗？”王源拧着汽水瓶子问了句，王俊凯回答得倒也快，“不去，吵死了。”
其实他口中的吵也不过是来看他的人多了点，偶尔还有几个不死心的妄图吸引他的注意，搞得他待在画室一中午什么也做不了。
“哦，是吗？”
王俊凯挑下眉点点头，伸手摸了把王源的头发，说实话他也早就想这样干了，王源也不没什么反应，应该也是不放在心上的。
“你去天台吗？”
“我？算了吧，我再吵着少爷您。”
王源憋着一股笑意瞅王俊凯，被他佯装恶狠狠地瞪了回来，“你弹琴好听，不吵。”
王源没再说话，起身送了餐盘，嘴角抿成一条弧线，弯弯的。
王俊凯在天台拿着一支6B铅笔描描画画，王源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弹着吉他，画里是这座城市没有的山海，歌里也是。
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很快，以至于高三的来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什么。
“你想考什么学校？”
那天他们头靠着头躺在天台上，王源问他。
“我想去北京。”
王俊凯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，“你呢？”
“真巧，我也是。”
中国这么大，考到哪里都很好，可你身边地方这么小，连北京都显得很大。
“你要好好画画，以后在北京开画展。”
“这么看得起我？”
“当然了，你画的是最好的。”
王俊凯笑了笑，伸手摸了下王源的头，“你这是盲目崇拜。”
“切，说你胖你还喘上了。”
“那我胖吗？”
“胖啊，猪哥。”
王源说完这个称呼自己先大笑了起来，甚至连眼角的泪都泛了上来。
“臭小子。”
“你如果办画展要第一个带我去看，”王源收起笑声轻咳两声，“好不好？”
“好啊。”
好啊，王俊凯说。
他总是这样，痛快地给他承诺，让他带着满心的欢喜和不安小心前行，他头顶着一碗貌似平静的水，可他不敢跑跳也不敢回头，他怕水洒掉，也怕碗摔碎，那就真的失去所有。
王源是个极不爱从众的人，不害怕无用的束缚，不遵守无聊的规矩，甚至连性向这件事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。可是他确实，对王俊凯一见钟情了。他转学第一天从墙头上蹦下来就一眼看到提着自己书包的王俊凯，他刘海剪的有些短，清清爽爽的，个高腿长，五官十分好看，特别是那双眼睛，让王源一眼就泥足深陷。他在心里演绎了一万种同他打招呼的方式，又一一否决，最后只能落荒而逃，带着小鹿乱撞的一颗少男之心。
他不相信命中注定，要一切由自己主宰，可他与王俊凯接二连三的相遇让他开始反思，有的人或许真的只遇到就三生有幸，可他不满足于擦肩而过，他要更多。
之后王源也每天和王俊凯腻在一起，熟了以后彭超还挺不好意思地跟王源道了个歉，说当时是自己嘴贱让王源别往心里去，王源挺大气地摆摆手说早忘了，就是被王俊凯打得有点儿疼，这话一出，让王俊凯一口汤呛在嗓子眼儿，边咳边用力揉了一把王源脑袋，小样儿这么记仇的，王源耸耸肩，顺手夹走了王俊凯盘子里最后一个鸡翅。
“源哥，厉害。”彭超看着王俊凯被噎的那样忍不住给王源竖了个大拇指，窃笑王俊凯也有今天。
“吃你的饭吧，话这么多，下午小测…”
“哥我错了哥，下午帮着兄弟点哈。”
“自己做。”
“源哥，你帮我劝劝凯哥。”彭超对着王源眨巴着他那双小眼睛求助，可惜信号直接被拒收了。
“自己做吧。”王源也冲着他眨眨眼，彭超生无可恋，“好啊，你们俩就虐我吧。”
你们俩，很亲密。
至少听起来是这样。
成年礼，百日誓师，以及高考都像被加速播放的电影情节，每一样都在青春记忆里鲜活，能轻易勾起所有人的共情，对王源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大日子，他之所以能铭记只是因为王俊凯。成年礼那天有一个女孩大着胆子跟王俊凯表白，当时王源站在旁边呼吸一窒，不过王俊凯很快就拒绝了，女孩追问他是否有喜欢的人，他仍然回答没有，一时搞得王源内心有些怅然，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。王俊凯没有喜欢别人，可也不会喜欢自己。他叹了口气，很轻很缓，在王俊凯叫他名字以后又瞬间挂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痞笑，调侃他桃花泛滥。可他是不想笑的。
他也不愿意王俊凯知道。他宁愿王俊凯以为他是个普通损友，至于他的得失与悲喜就大可自己消化，他总很舍不得看王俊凯皱眉头。
高考完那天下午王源刚走出校门开了机就接到王俊凯的电话，问他考得怎样，王源说还不错，王俊凯说他也还行。这可真好。至少说明他们大学可以在一所城市读，只要想念就可以立马去见他。
“真好啊。”王源小声嘟囔了一句，王俊凯没有听清，急着问他说了什么。
“我说，真好啊王俊凯，真好。”
在六月份人潮涌动的街上，电话两端的男孩子都对着那头放声大笑，就像逃过分离的劫后余生，或一厢情愿的。
在家躺了几天才回到学校参加毕业演出，王源把头发染成了栗色，有些卷卷的，穿着水洗颜色的牛仔服，背着一把吉他。还没到演出厅就被同年级一群终于大着胆子来表白的女生围着闹，王源心情挺好，本想同她们多说几句，但看到远处向他招手的王俊凯便只匆匆给了她们一个带点俏皮的wink，喊了句毕业快乐就朝王俊凯的方向跑过去。
站定后眼睛亮晶晶的，鼻尖还沁出了几滴小汗珠。
“你怎么来这么早？”
“学生会的哥们儿叫我来帮帮忙。”
“这样啊…”
还以为会因为其他的原因，王源的兴奋劲儿也有些过去了，刚一抿嘴就被王俊凯捏住了脸。
“傻样，结束以后送你个礼物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好好表现啊同学。”
王俊凯临走前在王源眼前打了个响指，搞得王源又惊喜又无措。
演出的过程很顺利，王源选了首很简单的英文歌，不少同学在下面偷偷抹着眼泪跟着唱，可他的目光偷偷找了半天王俊凯也没看到人，可他因为王俊凯承诺的礼物却也不多沮丧，他想他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给王俊凯弹琴唱歌。
谢幕以后王源被拉着拍了很多张合照，真正能走的时候演出厅几乎没什么人了。王源抱着吉他坐在第一排等王俊凯，等到人都走光了王俊凯才跑进来。
“等久了？”王俊凯递给王源一瓶没了包装纸的汽水，把书包甩到旁边的座位上，王源接过汽水摇摇头，拧开灌下去一大口。
“礼物呢？”
“对了，”王俊凯把书包拉链拉开，从里面掏出一张卷好还扎着蝴蝶结的纸，蝴蝶结是用饮料包装纸扎的，却仍然很好看。
“我看了？”
“看呗。”
王俊凯嘴上说得漫不经心，但内心是有些忐忑的，直接表现在他不安分晃动着的两条腿上。
王源小心地打开，连包装纸都生怕弄破，展开那张纸以后王源半天没说话。
“怎么，不会不喜欢吧？”王源的这种反应绝对在王俊凯预想之外，他以为他要么会喜出望外，要么会调侃自己两句，结果都没有。
“我能给你弹首歌吗？”
王源显然并不在意王俊凯的回答，他在问话的时候已经拉开琴包的拉链把吉他拿了出来，然后三步并两步翻上了舞台。
认真地注视着王俊凯弹琴，弹的是他每天都会在天台上弹的曲子，连没有特别在意的王俊凯都觉得很耳熟。
“我很喜欢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很喜欢，你的画。”
“喜欢就好，我还怕你会失望。”
“我能抱你一下吗？”
王源认真地开口，眼睛里似是汪着一泓清泉，清澈又柔软。王俊凯笑了下，起身上前朝舞台上的王源张开双臂，“来吧。”
王源没有犹豫地跳下邬舞台，用力扎进王俊凯怀里，紧紧抱住他。
“傻样儿。”
王俊凯伸手摸了摸王源的后脑勺，也始终没有松开怀抱。
摊在座位上的那幅画是王俊凯对着舞台上的王源画的速写，是一个后台角度的侧后脸，王源嘴角带着一个有些可爱的笑，脸颊鼓鼓的，这是只有王俊凯才会看到的样子。
只有他会，也只有他能。
他们几个关系好的约了七月中旬一起去个古镇旅游，距离不算远，坐到大巴上的时候却也都兴奋得不行。王源和王俊凯都考上了北京的学校，虽然学校隔了半个城区，但总归是没分开太远。彭超还调侃他们是要做神雕侠侣，走到哪闪到哪，大呼造孽。可转头看这二人，简直对自己熟视无睹，王源靠在王俊凯肩头睡着了，王俊凯还怒瞪彭超一眼示意他别把人给吵醒。彭超转回来往嘴里塞了一个芒果干，果然甜到齁。
几个男孩子到了地方就把当地的小吃先尝了个遍，然后回旅店洗了个澡，准备等晚上天黑以后去这里的酒吧玩玩。他们每个人都持着或多或少的好奇心，成年可以喝酒的认知也让他们蠢蠢欲动。
虽然是家静吧，但因为人多也很吵闹，他们不得不提高音量讲话，或者像王俊凯一样，每次讲话都要凑到王源耳边，只有他俩咬耳朵咬得欢。玩了会儿国王游戏，王源很不走运地一直没有当过国王还总是被点到，却拒绝回答所有关于喜欢的问题，理所当然灌了满满一肚子酒，到最后眼神都开始有些发飘。王俊凯看他这样不对就说要回去，彭超他们却还闹着要等着听下一轮的歌，看着软软靠在自己身上的王源，王俊凯只能扫了他们的兴，架着王源回了旅店。好在他喝醉了酒后很乖，不吵不闹，进房间开了灯把他放在床上他才睁开眼睛眨了眨，又用力地揉。
“你是王俊凯吗？”
连嗓音都变得有些黏糊糊的，王俊凯觉得好笑，走过去捏住他的鼻子。
“小醉鬼。”
“是王俊凯。”
说完这句话王源倒头就睡，脸颊红扑扑的，王俊凯认命地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，还顺便擦了把脸。连他洗澡之前都还贴心地看了一眼空调温度是不是打得太低。
他擦干头发出来的时候王源在床上睡得很安稳，甚至能听到点微弱的鼾声。小猪晚安，王俊凯默默在心里招招手。
王俊凯躺到另一张床上，插上耳机随机播放了首歌，却没大有困意，怕王源有什么问题就把音量按小了很多，果然过了几首歌就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，王源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坐到王俊凯的床边，然后乖巧地躺下。
他从不知道王源还有梦游的习惯，但借着外面的光线能看到王源眨着一双清明的杏眼有趣地看着他。
“睡不着？”
王源不回答，只发出一点嘤咛的鼻音。何必跟个醉鬼较劲，王俊凯伸手拍拍他的背，说睡吧。哪怕这张床很小，恐怕不会睡太好。但照顾他总是应该的。
王源却突然抱紧王俊凯的腰，整个人往他怀里钻，还没等王俊凯开口安抚他就一口咬上王俊凯的嘴唇，然后把自己的贴上去，觉得不对劲又伸出舌头舔了舔，像是发现了新的乐趣，又对于无动于衷的王俊凯发出了点不满的叹息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王俊凯冰冷地开口，是从没有过的严肃。王源怔了一下，然后慢慢放开，几乎要把头埋到自己胸口。
“对不起。”尾音发颤。
“你是不是喝多了？”
王俊凯还是软下语气来，试图帮他找一个体面的借口。
“嗯。”
“下次不许喝这么多了。”
“好。”
他说完后王俊凯替他盖了被子，然后翻身下床去了另一张床，王源一夜都没有再动，安安静静，像没什么发生。
这晚之后，他们之间生出了些心照不宣的疏远来，回程路上几乎没有交流，甚至连座位都不在一起，彭超觉得奇怪也不敢多问，只当他们闹别扭。可这场别扭持续的时间很长，直到大学开学后王俊凯的第一个生日前才算打破。
王源主动打了一通电话过去，想问他生日准备怎么过。也不需要寒暄或者解释，这通电话一开始他们就像从前一样自然地聊天，开无伤大雅的恶劣玩笑。
“生日时候给你个惊喜。”
“这么用心？”
“有来有往嘛。”
他指那副画，他也知道。
可他不知道他把那副画用心上了塑封，夹在一个空白的大本子里，每天都要翻看很多回。新的环境并没有缓解他的痛苦，反而让他更加思念，他濒临渴死，可他的水离他太远，就算很近也很远。
他痛恨这种状态，可他无能为力。爱恨面前你我都是凡人，做不到四大皆空才是正常。
王源刚一成年就买了辆哈雷，车身上喷了一个大大的花体K，王俊凯只知道他买了摩托车，在知道之后说了句很酷，至于那个花尽心思的K字，他根本没有在意到。可他想告白了，他想孤注一掷勇敢一次，那张刻好的光盘沾上了他掌心的温度，他把第一首歌送给他，真心给他，爱情给他，全都只给他。
于是王俊凯生日那天王源翘了下午两节选修课，跨上摩托车一路开过去，车速有点快，想想王俊凯以前常叮嘱的注意安全又把车速连同心跳一起降了下来。可他真想他，想马上见到他。
王源把车停在了校门口，然后带着礼物跑到王俊凯宿舍楼下，等了四十分钟到下课时间给他发短信说到了。
不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王俊凯回信息，王源记得他的课表就跑去了那间教室，他一眼就看到了王俊凯，不过跟他一起的还有个男生，就站在他对面，王源有点好奇但又不想打扰王俊凯的交友，站在教室门外王俊凯看不到他的地方等他。可没过一会儿他就恍惚着离开，脸色苍白。礼物被丢在地上，他亦无心顾及。
那个男生说了什么他没听清，他只听到王俊凯带着怒气的话。
他说，同性恋？你真恶心。
王俊凯终于亲手给王源的暗恋一场死刑。
他认为恶心的东西是他小半生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决绝。
可他没有听到前面那句，这只是个企图用同性恋来为自己不负责行为开脱的一个人，只是恰好王俊凯是班长罢了。如果不是辅导员委托，他根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。事后他才看到王源发来的短信，觉得抱歉就赶紧回拨了过去，但那头始终没有人接，王俊凯赶回宿舍楼也没见着人，心里不免着急，接着又打了几通电话，这回是直接关机了。却在这个当口收到一个可怕的实时推送，在王源学校到他这的途中第三个十字路口出了场严重的车祸，超速摩托车和卡车相撞，摩托车车主生死未卜。
王俊凯手指脱力手机摔到地上屏幕四分五裂，他眼眶通红站在原地，新闻里说，摩托车是辆哈雷，车主是个年轻男子。
他疯了一样往车祸现场赶，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，他不能失去王源。如果王源死了，那他也活不了。他甚至一点不愿意深究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。是爱情的爱。
就像那个吻，他一开始觉得震惊，可他并不反感，甚至在没有见面的那段日子里常常回味，他早该意识到，这已经是喜欢。
他只想王源活着，只要他活着，他要重新追他，然后他们在一起，很幸福的那种。他从不迷信，可这一刻他祈求神明，不要带走他的王源。
车祸现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，听到有人在说可惜这么年轻就走了，王俊凯发了狂往里挤，拼命叫王源的名字。
眼泪流了满脸，狼狈不堪。
围观者以为他是家属自动给让了一条路出来，王俊凯跌跌撞撞走过去才发现那人并不是王源，这个人体型很胖，和王源一点不像。
王俊凯竟感觉像劫后余生一样，他的王源好好的，什么事也没有，他还没有跟他说爱，他们之间不能死别。
他没有片刻停歇就跑去王源学校，问到了他的宿舍楼，去敲门却被告知王源出去了还没有回来，他打了电话过去仍然关机，于是就在宿舍楼下静静等他，他总会回来的。
他不知道等了多久，只是看到王源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只想冲上去紧紧抱住他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。可王源没有给他回应，在他放开之后给了他个莫名其妙的眼神。
“同学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？”
看着王俊凯这副样子，王源露出些尴尬的神情来。
“别生我气源源，求你。”
“你知道我名字？”
“是我错了，我没看到你的短信。”
王俊凯看着眼前带着陌生神情的王源有些无措，他不知道怎么哄人，因为王源从来不需要他哄，只要王俊凯需要他就一直都在，而且从不对他真正生气，更别提发脾气。
“你想怎么罚我都好，一年的火锅好不好？”
“可我不认识你啊。”
王源忘记他了。
或者准确来说王源选择忘记他了。
后来他拿到了那天被王源丢在门口的礼物，完完整整听了一遍，包括王源在最后的告白，他没有伶牙俐齿的情话天分，他的喜欢简简单单却弥足珍贵。
王源想在他生日那天跟他告白，可听到了一些话错意了内容，于是他跟一个之前接触过的心理医生联系，对方擅长催眠，他也愿意活在催眠中，让他的记忆只停在二十四小时内，让他忘记王俊凯。他得放手，他们才都能自由。
王源卖掉的哈雷被王俊凯买了回来，重新喷了漆，他把原本半吊子的吉他学成了半个行家，他每天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和王源偶遇，然后他们暧昧，相爱，亲吻，再分离。王源每天都会遗忘他，无论前夜多么难忘缠绵，可他有耐心，他想他总有一天会从催眠中醒来。他会给他足够的爱与安全感，让他不用再靠催眠来维持一个自我保护的倔强姿态。
“我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，可是二十四小时太短了。”
“很长了，足够我爱上你，不是吗？”
王源看着王俊凯的眼睛忽然笑了，弯弯的，很明亮。他朝王俊凯张开双臂，等待他来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。
王俊凯把他拥进怀里，吻了吻他的额头。
“我知道你常弹的那首歌是什么了。”
“有点迟。”
“是啊，我总是要比你迟钝。”
“可是我还是可以原谅你。”
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地接吻，不问任何理由的，他仍然爱他，他也是。
“还听我唱歌吗？”
“你唱得估计没我好听。”
“那就不唱了。”
“那去哪？”
“带你看画展。”
王俊凯带着王源去了一家小型的艺术馆，其中一面墙上展出了能连成一个故事的几幅画，而且都出自一个人之手。
画上是两个男孩的故事，人像面容模糊但内容清晰。
他疯狂画画，他就在他身后弹吉他。天台只有午后的风，没有烟花，也没有亲吻。他有一个大世界，大世界里一个小世界，住着只叛逆的蜗牛，蜗牛不爱讲话，只爬过旧时融化的糖画。后来，糖画想给蜗牛一个吻，在午后无人的天台。
他们在艺术馆外的花园长椅呆了整整一夜，彼此依偎，像走过半生的伴侣，又像难舍难分的初恋，可似乎这两样都不会出错。王源靠在王俊凯肩头睡着，王俊凯伸手揽住他。
“晚安，宝贝。”
明天再给你唱歌听。或者如果你没有忘记，我们就再看一遍画展，然后把床底下你那把老吉他翻出来。
第二天一早，王俊凯揉揉泛酸的后颈睁开眼睛，就看到王源站在他面前伸了个懒腰。
“早啊，王俊凯。”
他说。
——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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